我爱着“她”，却娶了“她”给我介绍的她。她约她的情郎，“她”会“她”的旧好，只有我不知情。

　　曾经放浪形骸

　　卅五岁之前，我的私生活可以用一个词来形容——放浪形骸。

　　在一帮同学里，我是头一个开公司、做老板，第一个发迹的。在一帮生意伙伴里，我的相貌属中上水准，加上为人慷慨，身边不乏美女作陪。我送女人们礼物，请她们吃饭，开车送她们上下班。不出一个月，她们就成了对我俯首帖耳的囊中物，尽管，我对她们从未动过真情。

　　有人送我一个“姜太公”的绰号，可他哪里晓得，我并未钓到我真心爱慕的那条“美人鱼”：“她”是我的同学，曾是我爱得刻骨铭心的爱人。大学一毕业，“她”就离开我嫁了个老外，是同学里第一个完成终身大事的人。

　　“她”的婚宴是西式的，摆在龙柏饭店。我应邀出席，至今记得那片草坪，那支西洋乐队，那一字摆开的自助餐点，还有那件纯白色的曳地婚纱。十多年前，这样的排场在上海滩绝对算得上高档次。

　　“她”和新婚的丈夫不断跃入我的视野：“她”楚楚动人，他却粗短、衰老，就像童话故事里的美女与野兽。忽然，我对“她”所有的恨意荡然无存：谁让自己是一介寒士，连心爱的女人都留不住的男人枉为大丈夫！

　　“她”随夫远走异乡的前一晚，约我在“她”下榻的酒店大堂见面。我去了，只不过是站在“她”背后很远的地方张望。迟疑了许久，还是没有足够的勇气向前迈步。我拿出事先准备好的信封，托服务生转交给“她”。信封里装的是借来的五百美金和一张纸条：“如果你在那里不开心，就回来。”

　　“她”的确回来了，可已是十多年后。重逢前，我特意上了趟美容院，花了整整一个下午大修“门面”。这真是多余，再见“她”，已然从昔日校花变作了“牛肉汉堡”。“她”说，“这次回来我想试试自己作贸易。”我想：“我该找个人结婚。”

　　那一刻，我和“她”都已卅五岁。

　　难得动了真感情

　　我开始寻找结婚对象。同学多数已为人妻、人母，不能；所谓的“女朋友”虽然年轻漂亮，可不是太精明就是太幼稚，不妥；至于“她”……尽管已经离婚，并且和我在生意场上常来常往，可……我觉得“她”，还是维持现状，各过各的更好。

　　不久，有人为我介绍了一位大学教师。她给我的第一印象不错：不“作”，不精怪，没有小心眼，知书达礼。“她”不知从哪里听说了这些，竟然一个电话打过来，开口就问：“你的女朋友是某某某吗？”然后是一长串的八卦联播：“你怎么能跟这样的人谈朋友？我姑妈认识她，说她在学校是出了名的‘拉链杀手’。当年为了留校，她跟辅导员……反正被人家老婆抓了个现行。后来为了评副教授，她又对系主任投怀送抱，初评她没评上，她就威胁人家要把丑事抖出来……”

　　我未及恋爱就已失恋。很快就有人填上了女教师留下的空缺，姑娘家各方面条件都不错，就是体质差一些，有哮喘病。我犹豫过，最后还是选择放弃。妈妈反对，“她”也“不看好”，还说承诺要把她的乾妹妹介绍给我。

　　这就是张慈了，我现在的妻子，文静、内向，不懂自己拿主意，对“她”有着极度的依赖。但我还是挺在意她的，逢场作戏久了，终于动了真感情。婚后，“她”履行了我们早有的约定：除了生意，不再来往。曾经我和“她”独处的许多个周末就此成为尘封往事。

　　就当养了保姆

　　新婚燕尔中的男人少有不恋家的：推掉所有应酬，一下班就回家陪老婆吃饭。张慈怀孕后，经常半夜三更地吵着要喝奶茶，我干脆买材料自学自造。再后来，儿子出世，张慈开始常常加班。

　　“昨晚在‘锦沧文华’看到你家张慈，我还以为是你们俩在一起呢。”“昨天看到小慈了，和她喝咖啡的是谁啊？”张慈频频加班的同时，我收到无数不怀好意的“线报”。以我的身手，查出那个男人的身份并不难。他是张慈过去的男朋友，他常常约张慈喝咖啡、泡酒店。

　　这两人的关系是否就像婚前的我和“她”？“她”白了我一眼，说“不如就这么先过着，你儿子还小，也不能没有妈啊，离婚的事以后再说。”我相信“她”的分析，女人的心思总是女人更懂一些，暂不声张是明智的，离婚对我有啥好处？我妈一定受不了这个打击。

　　我开始夜不归宿，对张慈的态度也冷漠了很多。我在报复。

　　我妈常数落我不顾家，张慈总是替我开脱：“他工作忙呀。”“她”打来电话，我提高嗓门说话，用词暧昧、刻意调情，可张慈只是听、从不问。奇怪的是，张慈越是表现得深明大义我就越是恨她。儿子抱着我的膝盖喊爸爸，我会很伤感，默默的自我安慰：“我怎么忍心让小囡这么小就没了妈。就当养了个保姆吧。”

　　女人的秘密约定

　　婚后第三年，张慈提出离婚，我没同意。

　　“她”听说后又扮起“和事佬”来了：“我去做做张慈的工作，你等着。”我等，等到了什么？等到的是警署打来的电话：两人女人不晓得为啥大动干戈、大打出手，旁人见她们伤得不轻，赶紧拨了报警电话。我即刻赶去领人，张慈还处在亢奋中，对我挥舞着拳头，咬牙切齿地说：“仇恺，我告诉你，这婚你离也得离，不离也得离！”“她”也不示弱，“不能离，我说不能离就不能离！”

　　最后闹上了法庭，不久就判了。当天夜里，张慈就被她的前男友接走了。出门前，她平静地说：“我会告诉你事情真相的。”没几天就等来了她的电子邮件，被揭发出来的真相惊得我不寒而栗：张慈与前男友是因为双方父母的阻挠才分手的，她嫁我，不过是为了逃避。“她”从一开始就知道，张慈的心还落在那个男人身上，就像“她”的心从未离我而去一样。于是两个女人私下约定：她约她的情郎，“她”会“她”的旧好。

　　张慈解释她提出离婚的原因，“现在我和他想明白一个道理，我们决定正大光明地走在一起。”想明白什么了？我想了一个多月为什么还是没明白呢？张慈后来向我要过孩子的抚养权，我怎么可能给她。除了儿子，我还有什么呢？

　　旁白

　　闻所未闻的爱情协议居然会在两个女人之间达成。当爱因自私而扭曲变形，一切只能是荒诞无稽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