一次重要的人生抉择

　　来到武汉，不过一个多月的时间。我就经历了租房、结婚、找工作上班等一系列人生大事。

　　两个月前，我没有想到这会是自己的未来生活。

　　那天是个星期六，上海是个大晴天。小万一脸惊恐：“出事了，我得回家。”他是我和皮皮的合租邻居，32岁的武汉帅哥。

　　“又是什么事啊？”我正靠在皮皮身上懒懒地听MP3。

　　“我妈病了，她是我惟一的亲人，我必须回去。”

　　小万的父母早年离异，一直是他妈带他。他妈是个残疾人，手脚不方便，仍把小万养得健康强壮。

　　皮皮说：“你帮你妈请个护工不就行了吗？”

　　“你是站着说话不腰疼，有些东西，是拿钱买不到的。”情急之下，我说出一口湖南方言。我老家在湖南一个小乡村，出来漂也已经上十年了，为了生存，我像变色龙一样变换各种身份。男友皮皮都不知道我曾经做过保姆、啤酒推销、商场收银员，即使和他恋爱的时候，也不过是在一家洋超市里做采购，而不是什么跨国企业的财务总监。

　　小万很感激我为他说话：“还是萍萍懂我。”“她再怎么懂你，还不是我的老婆？”皮皮有意激他。我把话题转开：“小万，这次回去多久？”“也许一两个月就来，也许再也不来了。”

　　我突然有一种唇亡齿寒的悲凉。上海，除了一个皮皮，我也没什么好留恋的了。而皮皮，也并不能给我安全感。

　　我脱口而出：“小万，我和你一起回家吧。”我知道，小万是喜欢我的。

　　这是我人生一次慎重的选择，决定却只在分秒之间。

　　在上海的三人行

　　皮皮是上海某大学的博士研究生，两年前，他因为看到网上我发的“异性合租”的帖子而找到我，我顺理成章地成了他的同居女友。小万是他老乡的同事，因为换工作后找不到房子，就和我们住到了一起。

　　当初，皮皮对同居异性的要求是“本科以上学历，硕士优先”，我骗他说我是本科毕业的，他也没要求看我的毕业证书，并且很快就开始追我了。起初，我还以为是因为我长得漂亮，后来才知道，皮皮刚失恋了，我填补了他的感情空当期。

　　父母和姐妹们知道我在上海找了一个博士，一致认为我中了人生的头彩。他们不知道，我生活得像演戏一样，我生怕哪一天皮皮发现了我的真面目。

　　小万是个面点师，经常给我们做各式的西点。他说他人生最大的愿望，就是娶个老婆，他说这话的时候，眼睛冲我发光。皮皮一眼看穿，追着要打他：“你知道，朋友妻，不可欺。”“从法律角度上，萍萍还是未婚少女，你能追，我就追不得吗？”两个男人满屋子追着、闹着、笑着，我的眼泪都笑出来了。

　　没有想到，小万会拎着他的面包站在我超市的门口等我下班，我愣了。小万友好地一笑：“你放心，我不会告诉皮皮的，我只是想第一时间让你吃到我的面包，然后和你一起下班回家。”看来，这小子跟踪我已经不是一天两天了。

 

　　各自戴着一张假面具

　　那天回家，我看到皮皮拿着手机，笑眯眯地在打电话。凭直觉，我想那边一定是个女人。这样的情况又有了四五次之后，我忍不住让小万去旁敲侧击。小万说，那是他们学校一个老师的女儿，皮皮指望能够搞定她，然后留在上海。

　　我给他手机上那个女孩子的号码打电话，我说我是皮皮的女友。那女孩主动说想见见我，我就又约了皮皮---皮皮很尴尬，女孩很伤心，而我，并没有想象中的得意。

　　皮皮向我道了歉，他说他只是想生存得更好，又不甘寂寞，所以他同时招惹了我们两个。最后，他选择了我。

　　表面上，我们和好如初，而实际上，我们彼此间的信任已经不再了。我再去查他的手机记录时，居然发现他把他手机键盘上了锁。

　　我去找小万，求他去找那个女孩子。那女孩对小万说：“皮皮说看在从前的感情上不想伤害她，但事实上总有一天，他会伤害她的。”因为，他们订婚了。

　　我掉进冰窖里，心里只有一个念头，寻死。小万守着我、安慰我。“为这种男人，不值得。”我听不进他的话，还是割了自己的腕。

　　皮皮来了，他的解释是：不就是订婚吗？又不是拿证结婚，我心里只有你啊，傻姑娘。他把我紧紧地搂在怀里。越过皮皮的背，我看到小万黯然退去。

　　但小万对我一如既往，有空就等我下班。“和你在一起很放松，我可以做回我自己。”我由衷地感谢小万。“可是你心里爱的是别人。”小万苦涩地一笑。“并且还是戴着面具去爱。”我坦然地补充着。

　　我和皮皮又在一起了。他真的断了和那个女孩的联系。但我知道他还在为他的前途担心。我装聋作哑、提心吊胆地维持着我们的关系，生怕他在这种情况下发现了我的秘密。

　　不知是谁给皮皮发了封邮件，把我的事告诉了皮皮。皮皮问我是不是真的，我承认了。他很生气，搬到朋友家住了一个礼拜。后来自己又搬了回来。他说他想通了，他喜欢的是我这个人本身，而不是学历文凭工作。

　　为爱而骗就该原谅？

　　我就是在这种守得云开见月明的情况下，突然决定和小万一起回武汉的。经历种种，我和皮皮终于在一起了，可我不想成为他前途的绊脚石。

　　我就这样毫无迹象地突然从皮皮的生活里退出了。

　　小万对我比从前更好了，为了让皮皮死心，让小万的妈安心，我和小万拿了结婚证。

　　婚后的日子很平静。小万在一家面包房做面点师，把我也介绍过去。我不必为了爱情伪装身份，也不必再为感情的事烦恼，我很享受这份平静。虽然不爱小万，但是他踏实、对我好又有孝心，以后的日子再坏也坏不到哪里去。

　　前天，就在前天，小万在回家的路上突然拉起我的手：“萍萍，如果有一天你知道我骗了你，你会怎么样？”“那我就杀了你。”我笑着回答，“实在想不出你这老实人有什么好骗我的。”

　　小万没有笑。“我必须向你坦白，是我给皮皮写的邮件。把你的秘密说了出去。因为我觉得你和他的爱情谈得好累，和我在一起，你不会这么累……但是我没有想到他最终原谅了你……如果不向你坦白，我一生都愧疚。”

　　我真的不知道我能不能够原谅小万，这个已经是我终身伴侣的小万。